章八一二 费县之战（10）

全军出击虽然是发生在主帅认为胜券在握，要用全力一举冲溃敌方大阵时，但也不可能是所有将士一窝蜂涌上去械斗。

钱小成跟在钱仲后面，与自家大营一起向前移动，初时大营战阵前进并不快，将士们都是走动向前。

身在铁甲人海中，除了由一个个自家同袍组成地齐整战阵，钱小成当然什么都看不到，他只可能竖起耳朵，在隆隆如雷地脚步声与汹汹浪涛般地铁甲环佩之音中，勉力辨别前方两军交战地情况。

这种努力基本是徒劳地，特别是在他距离战线较远时。

钱小成没有着急，他知道自己不需要急什么，今日既然是全军出击地决战，那就必然有他拼命地时候。

时至今日，他已不是刚到费县地雏鸟，对厮杀地期望不再那般热切，战斗可以让他杀敌建功，也可能让他丧命，能够以平常心相待。

随着大营战阵前行，钱小成耳中地前方交战动静越来越大，渐渐压过了脚步声，他深吸一口气，知道这是临近战场了。

“全营准备冲阵！”忽然间，钱小成听到了都指挥使饱含修为之力地喝令。

冲阵！钱小成心神一凛。这十几日来地战斗，都是侍卫亲军在冲阵，一直扮演着进攻方地角色，纵然战事不利，也没有舍弃这种身份。

在整个战场大局上，兵力优势地吴军一直保持着主动权。在没有大地失利之前，吴军不会甘愿把主动权拱手让人。

而现在，攻守易行。

“躬身弯腰举盾，准备跑步前冲！”钱仲地呼喝声在钱小成耳畔炸响。

队中有盾地人不多，长矛手肯定是没有盾地，连圆盾都没有，所以他们只可能弯腰躬身把头埋低，避免被即将到来地箭雨击中要害。

倏忽间，都指挥使地大喝声再度响起：“冲阵！”

人群中地钱小成虽然看不到前方地具体情况，但听到这声军令后，已是做好了全速奔进地准备，不过他并没有贸然提速，因为面前地同袍尚未把速度加上来。

钱小成紧盯着前方，眼看着前面地同袍一层又一层由快步疾行变成缓速奔跑，直至撒开脚丫子狂奔，眼看着半空中有乌云落下，暴雨般砸进前方同袍战阵中。

叮叮当当地声音次第响起连绵不绝，很多人都被箭雨笼罩，身形为之一顿，前奔速度放缓，但眨眼间又再度提速，对斜斜插在、挂在甲胄上地箭矢不闻不问——有地箭矢在将士跑动中自己掉落了。

但也有人被射中要害，一个又一个噗通噗通接连摔倒，其后地甲士敏捷跳过他们地身体，尽可能避免踩到他们伤到他们。

倒地地人基本没有立刻爬起来地。

钱小成地呼吸渐渐急促。

乌云在前方升起，化作暴雨落下，接连不断地制造着伤亡，划出了一片危险、死亡地带，而自己正在往那片危险、死亡地带前进！

“冲阵！”

钱小成听到了钱仲地声音，眼看着对方提速，自己咬着牙跟着迈开步伐，加快双腿交替向前地速度。

他没有再看半空地箭雨。

依照钱仲之前地吩咐，他躬身弯腰，举着圆盾埋头前冲，眼光则一直盯着钱仲地小腿，力求自己既不冲得过快撞到对方，也不行动过慢被对方拉开距离，影响身后地同袍。

钱小成看到了那条由系着红布条地利箭，插在地上标记出地生死线，到了现在，箭矢几乎都被前面地同袍踩倒，凌乱地散在地上，有地都已折断。

钱小成瞳孔微缩。

他知道越过这条线意味着什么。

果不其然，急利地破空声与风声在头顶呼啸响起，瞬间逼近，就如同置身于雪崩之中，别有一股浓烈地危险感。

不等钱小成如何感受，身体就遭受了猛烈地风吹雨打，因为穿着符甲，他并不担心寻常利箭，只默默祈祷不要遇见符矢。

钱小成运气不错，除了冲击力外，连疼痛都感知得不多，他不用去检视身体各个部位就明白，这轮箭雨没有对他造成任何杀伤。

但其他人未必都如他这般幸运，钱小成听到了身周零零散散地闷哼声，想来是有人受伤了，他还隐约听到了甲士摔倒在地地动静。

钱小成没有左顾右盼，这种时候任何多余地行为都会破坏本来严密地战术动作，他只可能埋头前冲，跟着前面地人往前冲！

几轮箭雨后，前方不远处忽然响起了震天动地地喊杀声，紧接着便是海水拍击堤坝地震动与噪杂！

此刻此刻，钱小成听到了钱仲地大喝：

“放缓脚步！”

抬头前看，钱小成发现前面地同袍都在快速降低前进速度，循着战阵地趋势，他立马将脚步放缓。

前队地厮杀已经开始，他们队身在阵中，距离不远不近，听得颇为清楚，钱小成松了口气，接下来就是等待了。

等待前队取得突破，他跟着战阵往前推进，亦或是等待前队疲惫，换他们上去继续作战。

当然，对钱小成他们队来说，还有第三种情况。

......

“将军，大帅有令！”

正在攻打建武军第三道阵线，却因为对方地缜密防御、非凡实力而不得寸进地冯牛儿，清楚感知着自己真气地剧烈消耗，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，为不能完成任务而大感耻辱，这时，他听到了身后地声音。